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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修帝】迷宫

    星团历7796年,玖卡星团忒修斯星系Δ-3,北纬68.3度,中立区。

    Ⅰ.

    滴答,滴答,滴答……

    帝释天越过店长的稀稀拉拉立着几根毛的头顶,盯着吧台那个漏水的水龙头,有一股走过去把它拧紧的冲动。

    店长在油腻腻的吧台登记他的证件,核子灯一闪一闪,借着昏黄的灯光,他理得慢条斯理,这颗星球上时间和沙子一样多,一样不值钱。

    “因陀罗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好吧好吧,”店长咕哝着,抠了抠没几根毛的头皮,“还是606房间,三年前就订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。”帝释天接过门卡,转身欲走。

    “等等,”店长眼里闪过一瞬即逝的警惕,抵着义肢上的板机,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,“药,你还没吃。”

    帝释天面无表情从门卡上抠下一粒?指甲盖大小的绿色药片,放在嘴里。店长从那个漏水的水龙头接了杯水给他,他看着上面浮着的一层油膜,皱着眉喝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谢谢配合,少校。”店长把他喝过的杯子扔进黑乎乎的水槽。

    他转身走上楼梯,水龙头还在漏水,

    滴答,滴答,滴答……

    Ⅱ.

    一间大床房,除却大床,其他陈设简陋得像个囚室。而且,没有人——本就该没有人。

    帝释天把背包丢在地板上,向前摇晃几步,跪倒在床边,药开始熔化在胃里,流进血液。窗外的沙暴在呼啸,他捏碎喉咙里的呻吟,抓紧了灰黑色的床单。

    恨死自己这抑制药敏感体质,为什么有的人,就像喝了半杯蒸馏水?过了约摸半个小时,他勉强恢复意识了。

    现在他感觉不到自己的精神体,离他而去的还有澄澈的清明。他像被切除了大脑的一片区域,失去了对身体某些零件的控制权,它们成了装饰品,成了明明知道它在那里,你却动不了的幻肢。

    此时的他,随便一个半武装的下士就能轻易杀掉,天人帝国S级向导,总参部少将,居然让自己沦落到这种任人宰割的田地。

    滴答,滴答,滴答……

    他扯过枕头蒙在头上,淡淡的霉味弥散在鼻腔,那个水龙头还在漏水,他还是听见了,它像上古文明的更漏一样,孜孜不倦地提醒他,还有时间这种该死的东西。

    他如坐针毡。

    他可以不来的,但他硬凑了假期,苦编了借口,不停歇飞了几万光年。这本就是一场口嗨,一次客套,一个玩笑,更何况,现在帝国和联盟正在交战。

    但这是他的米诺斯迷宫,而他已经准备了充足的红线,要亲身进来解掉这个谜团。或者这根本不是谜团,只是一次不敢揭底的赌局,一场长梦不醒的幻觉,一个一厢情愿的绝境——又或者他手里空空如也,根本没有什么红线。

    这让他羞愧、绝望,又愤怒,他像个困兽一样在房间里咬牙切齿走了几圈。在这囚室一样的房间里,他自己已然成了囚徒。

    滴答,滴答,滴答……

    帝释天跳起来走向门口,他一定要下楼去关掉那个水龙头。

    在碰到门把手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,离开这个房间,他将不受星团法任何保护,至少在没有得到答案前,他还不能随意删刈自己的性命。

    他颓然转过身,抵着门站着,满耳滴答声,逼得他要发疯。

    他本该冷静,愤怒、绝望和羞愧不该控制他的手脚,反而应该燃烧在他体内,成为不绝的动力。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推几厘米,就是万把光年外灰飞烟灭的死亡——生命是个数字,他们没有脸,没有名字,没有性别,没有意识,他们生得茫茫,死得冥冥,他们是失败或胜利的注脚——而他注定是没有心肠、面目模糊的刽子手。

    但他要握不住这滴血的刀斧了,他不该想起他的脸——阿修罗的脸。

    Ⅲ.

    6年前,阿修罗像一颗彗星,撞得他伤痕累累地偏离了轨道,顽固的引力和蛮横的冲力拉扯着他,让这颗星星上布满了分崩离析、无法愈合的伤痕。

    他是他的因果报应,那些冤魂通过他来向他复仇,走向阿修罗的每一步都是走向地狱,但是他还是来了,从几万光年外,从高高在上的总参部指挥室里,为了一个随口一说的玩笑,为了一个嬉皮笑脸的誓言——誓言就像风,他追着风的影子,追着这影子奔赴他盛大的地狱。

    帝释天侧躺在床上,压着那杯机油味的水,那糟糕的药带给他的恶心。这床单也糟糕透了,他看着眼前的一块污渍,真恶心。

    第一次来这里就觉得恶心,他喜欢干净的衣服,洁白的丝质床单,舒展清醒的身体。阿修罗第一次cao他的时候,捏着他的下巴,逼着他咽下药,“我怕你杀了我,少校大人。” 他在他耳边说——当时自己的脖子就在他铁似的手里,颈动脉隔着半毫米的皮肤在他掌心柔软地跳动,只要他稍一用力,血就会喷溅而出,温热地浇灌他一脸,但他却说怕我杀了他——无论多少次回想起来,他都觉得可笑又困惑。

    那次他真的吐了,差点被呕吐物堵住气管,后来每次来这里,他都像个行刑前的死囚一样,提前好几天睡不着,吃不下也喝不下。

    滴答,滴答,滴答……

    窗外的沙暴呼啸得更加厉害,这里的黑夜很漫长。

    “Δ-3曾经有三个卫星。”有一次他们做完,阿修罗抚摸着他光裸的脊背说,那天晚上沙暴居然没有呼啸,盖满尘土的窗外,一轮红月大得离奇,“原来这里也不都是沙漠,你们帝国炸了一颗,我们联盟拖走了一颗,它的引力,潮汐都乱了,”然后他手滑到了他的腰窝,留恋地在那里打着旋,那是为数不多的,他能得到的,类似慰藉的温情,“我们都觉得自己是绝对正义,本质上,都是打着这个旗号在收割罢了。”

    当时他没有开口,他困极了,收割什么?他应该和阿修罗讨论一下那个问题的,绝对正义,那和绝对零度一样,是不可能去到的理想值,不可能去……

    但他真的困极了……

    他褪下裤子潦草地让自己xiele一发,照章办事地射了精,无趣得像他桌上堆积如山的公文——横跨几万光年来到这里,最后只是自己撸了一发?

    帝释天躺在床上,丢掉红绳,丢掉剑,丢掉盔甲,丢掉一切。他只想大笑,甚至还想唱歌,歌唱自己的聪明和愚蠢,可灌了药和脏水的胃糟糕得像个四面漏风的破口袋子,他把满手粘稠的液体就近擦在床单上,反正已经够脏了。

    那水龙头还在,一声声倒数,敲打他的眼皮……

    滴答,滴答,滴答……

    Ⅳ.

    沙尘和血的味道山洪一般灌进了屋子,他的鼻子先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来人摁了下开关,核子灯先是爆闪了一下,发出一串刺耳的嗡嗡声,快速地微弱了下去。

    那人骂了一句,金属撞击地板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。

    他彻底醒了,地狱卷集着一身血腥,像压过来一堵墙,他坐以待毙,一动不敢动。

    背后的床褥陷了下去,帝释天用手背堵住嘴,抑制不住地发抖。

    啪!他屁股上挨了重重一掌。

    “起来!我时间有限,你自己脱还是我来?”那声音不耐烦地问。

    “阿修罗!”他猛地坐起来,灯光萤火一样微弱,他只看到个雄威如鬼神一般的影子,“等……一下……”

    “等?”阿修罗鼻子里笑了一声,“你纡尊降贵来这是为什么?不就是来挨cao的吗?少校大人?或者该说,少将大人?”

    他震惊于阿修罗的直白和无耻,也震惊于自己的顺从——从他自顾自咽下那颗药开始——现在他的手已经自动解开了制服的第一排扣子。

    阿修罗没有动,他的眼睛甚至没有看自己,只是盯着他脑袋后面的墙——三年了,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,死亡的生命已经腐朽。他在沉默的腐朽中脱下了所有的上衣,露出了胸口的旧伤,那伤痕像一只蛊惑的眼睛。

    阿修罗扫过来了一眼,“继续。”他声音很冷。

    现在他全裸了。

    帝释天怕冷似地抱住双臂,扣着脚趾,像个被展览的处子一样瑟缩。他本来有很多话,夏天的繁花一样涌在唇边要盛开,现在一瞬间烧烬了,他蒙着眼兜兜转转,终于到了迷宫门口,迷宫燃烧着炽烈的风沙和血汗,那些火扑上他的嘴唇,烧掉了他的花。

    阿修罗掐住他伶仃的脖子,切着眼睛睥睨他,慢悠悠把冰冷的嘴唇盖在了他的唇上,如果不是舌头顶进来的那颗药,这似乎很接近于一个深吻了。

    “我吃过了。”他强扭头。

    阿修罗没有放开他,把那颗药往他喉咙里顶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,这是让你耐cao一点的——”

    “免得像上次那样被干晕过去。”

    上次?

    阿修罗没让他多想,他脚踝挨了一记,被扫得仰面倒在床上,阿修罗军靴上的折起的铁皮刮到他光裸的脚踝,好像已经流血了——但他不在意,他也不在意——阿修罗上前,大大拉开了他的双腿,指甲掐进了大腿的皮肤,那一点痛像是红肿的火星,提醒他又把所有都暴露在阿修罗面前,仅仅这个想法就让他颤抖不止。

    “你能不能有用一点?”阿修罗不满地用手撑住他的膝盖,把他的腿又往两侧压开了一些,帝释天大腿内侧的韧带扯得生痛,他一声不吭地捡起搁在身侧的双手,扣住了自己的膝窝。

    窗外沙暴沉重地呼啸,压住了要把他逼疯的滴答声,冰冷的手压在他胸骨上,遮住了眼睛一样的旧伤痕——那个伤,差点要了他的命。

    如果那时候死了就好了,帝释天盯着天花板,上面有许多鬼的眼睛,一眨一眨,那时死在他怀里,应该是他们最好的结局。

    盟军战服上的粗布划过他大腿内侧的皮肤,在这颗干燥的星球上,就要刮擦起火,蔓延的火偏偏制造了潮湿,他双腿之间又湿又烫。

    “……阿修罗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吐出一朵颤巍巍的花。

    “闭嘴!”阿修罗好像生气了,扑上来,按住他的肩膀,挡住了天花板上死魂灵一眨一眨的眼睛,他的下身也冲锋上前,刺刀一样捅进他刚刚潮湿的甬道。

    “……唔…” 帝释天卷起了脊柱,突然被侵略的甬道像被刮去了一串鳞片,那些碎片兀自在体内凌乱地搅动,快感撕裂在痛楚的利爪下,死无全尸。

    “……阿修罗!”他实在忍不住,痛叫出声。

    “我说了闭嘴!”阿修罗更生气了,捏住他下巴,扯下脖子上的领巾往他嘴里塞,风沙和血汗挤进他的嘴,他挺起脖子挣扎着喘息,幽期密约变了味,就像是一场强暴。

    阿修罗一下一下撞着他,像个愤怒的工兵在开拓战壕。他的手无意识地从自己膝窝上滑了下来,反抓住了身后的床单。那架破床晃得像海上的竹筏,他被海水顶下去,又被扯着腿根拽回来,白沫和血珠冲刷着xue口,交媾的摩擦点燃了一片失温的火海,粘腻地在他体内燃烧。

    就这样把我烧成灰烬吧,

    然后,归于星尘,

    帝释天攥紧床单,指节发白。

    V.

    “去年,”阿修罗一边cao他一边压住他的手腕,战斗服上的金属前后摩挲着他胸口的旧伤,又痛又痒,“天鹅座左旋α-5那次漂亮的虫洞跳跃,是你的手笔吧?少将大人?”他抽出yinjing来,又狠狠地钉进去,帝释天眼睛一瞬失了焦,“三分之一的舰队被毁,你知道我们死了多少人吗?那条船上……我的……”,阿修罗突然发狠捏住了他的脖子,帝释天本能地用手去扒,脚后跟在床单上乱踢乱蹬,喉咙里挤出一串的压抑又破碎的呻吟。

    那呻吟像一条长长的鱼线,缠上阿修罗一点点在那细颈上使力的手,这是在卑鄙地迁怒!鱼线端头的钩子刺透了他的皮肤,逆着血流向上狠狠扎在他的心头——萤火一样的灯光下,他手心的脖子死人一样苍白脆弱——阿修罗顿时也如被扼住了喉咙,他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阿修罗梦游似地松开手,紧闭眼睛的帝释天却疯子一样死命扣住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摁,“住手!”他低声吼道,“住手!”

    现在轮到他挣挫了——

    “帝释天!住手!”

    他终于喊出那个名字,帝释天触电一般停了下来。泪水从他紧闭的睫毛中沁了出来,沾湿了一根、两根、三根,流过桃花红的眼尾,没入浅金色的鬓发,白亮亮地反着光——他差点忘记,他是个多么爱哭的人……

    “……我不是你的救赎……”阿修罗叹息一声,潦草扯出帝释天嘴里的领巾。

    三年了,他的仇恨和思念都在几何级数地复制增长,盘根错节地要填满整个时空,他恨他诡计多端,又恨他干净懵懂;恨他高高在上,又恨他零落入泥;他想折磨他,但这折磨又遂了他的愿;他想怜悯他,但这怜悯又让他撕裂地发狂——他举着盾牌在黑暗中抵抗黑暗,盾牌前后都是黑色的影子——他前后都没有路。

    频频复发的茫然中,阿修罗总想起,6年前的那个下午。走廊尽头的落地窗,框住了粉紫色的天空——世界上最浪漫的颜色被囚禁起来,光线只绕着那个人旋转,时间缓慢又温柔。

    他生涩地压着雷声般的心跳,光线中伸出了一只手,他握住了新生的宇宙,

    “阿修罗中尉,你好。我是天人帝国战略部少校,帝释天。”

    那依旧是他生命中,最美好的一天。

    VI.

    然后就是战争。

    人与兽,爱与恨,生与死——从生到死本就是一场漫长的战争,死是生的敌人也是宿命,就像他们——是彼此的敌人也是彼此的宿命。他们像是一对伴生星系,要互相吞噬又要互相推离。构成他们的元素大概在宇宙诞生之初就开始纠缠,来自同一块碎片,在同一毫秒爆破分离,各奔东西。

    “嘶……”核子灯又抽风似地闪了一下,现在比刚才亮一些了。

    帝释天仰面躺着,怕光似地用手遮住眼睛,新雪一样的身体上,斑驳着新鲜的红紫色痕迹。脖子的红印还没褪去,像伸出枝蔓的花。

    他不该像受难基督似地躺在这里,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,他只是不该在这里……阿修罗看着帝释天下身湿淋淋的黏液和血丝——这是一个何其无辜的罪人——自己真是丑陋、下作、又肮脏。

    “你不该来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可是你来了……”帝释天声音哑了。

    这声音让他无比酸涩,在他手里他单薄得像一瓣莲花,阿修罗站起来,战服擦着帝释天身侧,他陡然绷紧了身体,夹紧了腿。

    我真……混蛋,阿修罗虚弱地想,他脱掉粗粝的战服,俯下身轻轻去舔他脖子上的红痕,再硬的人,舌头都是软的。帝释天的害怕和紧张慢慢松弛下来,依旧倔强用手遮着眼,两叶干裂的唇像窗外无止无尽的沙漠。

    舔舐从脖子往下走,羽毛一样轻,这是一场缓慢的长征,身下人的呼吸从放松复又开始急促,最后荡漾起来,有那么几次“阿修罗”已经抵到了舌尖,但他死死咬住了嘴唇——刚开始阿修罗带着虚张声势的怒气不喊帝释天,现在帝释天也带着说不清什么情绪喊不出阿修罗——一报还一报,因果律十分对仗。阿修罗觉察这小小的惩罚,专注于嘴上的活计,用最柔软的器官做最柔软的事情——他也飞了几万光年,他有的是时间。

    长征拖泥带水地走过锁骨,走过帝释天的rutou,淡粉色的rutou被舔的绯红透亮,好像一场高烧——帝释天呼吸也跟着发烫,心脏被澎湃的热量点着,不安于室地撞击肋骨。阿修罗舌头舔着他一侧的rutou,另一侧也雨露均沾地用中指揉捏着,指腹上的老茧刮擦着那里娇嫩的皮肤,它们涟漪一地样战栗。

    帝释天把一只手从眼睛上拿下来,用手背徒劳抵挡发自肺腑的乱流。胸前的旧伤上也传来一阵阵酥麻,新生的神经密结在凸出的伤疤里,它被阿修罗关照得格外到位,变成了一只红通通湿漉漉的泪眼。他用唇舌在光洁的新雪上作画,唤起身下人情欲的薄粉,像映在雪上的晚霞,旖旎地覆盖了红的紫的伤。

    “……嗯……”帝释天双手复又抓住头顶的床单,他凹过脖子把脸藏在自己肩窝,闭眼咬着唇,浅浅地喘息。到处点火的摩挲烧到小腹,帝释天不自觉得蜷起了腿,阿修罗用了点力拉直它,偏偏攥住了刚刚被自己军靴刮得皮开rou绽的脚踝。

    “好痛!”帝释天猛抽一下,惊醒一般低声啜泣起来,阿修罗用指腹捋过伤口周围半干的血迹,云朵一样轻,“……真的……好痛!”帝释天哭出了声,“我知道。”他捧着那只伶仃的脚踝,用嘴唇轻轻去碰那个伤口——温柔的碰触却像洒上来一罐酒精,帝释天抖得更厉害,哭得更凶,“阿修罗!”他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,“好痛啊,一直都好痛啊!”——我知道,我一直都知道。“对不起,”阿修罗一点一点舔净伤口周围的血迹,“对不起……帝释天……”。

    帝释天颤抖着,用胳膊挡住脸,哭成了一滩被暴风蹂躏过的白色海洋。

    Ⅶ.

    阿修罗带着铺天盖地的悔把身上会伤到他的东西脱个干净。

    终于裸裎相对,他近似虔诚地在他床前半跪下身。

    毫无预兆被温热潮湿地含住下体,本在垂泪的帝释天小小惊叫了一声,鼻涕眼泪地支起身体,含羞去推阿修罗的头,“阿修罗,不要……”帝释天下身光洁得很,yinjing的样子堪称漂亮,阿修罗嘴巴兀自加速吞吐几下,伸来的手就卸了力道,转而软绵绵地插进他的头发——与其说是阻止,不如说是调情。被这瞬变的反应鼓励,阿修罗索性裹住他整个柱身,唇舌不停摩擦,舌尖时不时刺激茎身和guitou连接的细线,再往上轻佻地勾舔铃口。帝释天已经被这一连串紧锣密鼓的刺激放倒在床上,M形张开大腿,脚腕勾搭上他的肩,低喘着往上顶。

    即使刚刚被伤害,大哭一场,现在他还是花一样为我打开身体,

    ——我们为什么会这样?

    明明这么多柔软,这么多同情,这么多理解,偏偏要隔着这么多时间,这么多敌对,这么多伤害?

    他加倍温柔耐心地吮他吸他,舌头灵活卷过帝释天的分身,用磨牙轻轻咬着已经肿胀起来的头部,那是他最敏感的部位之一。帝释天被厮磨得呼吸愈发沉重,仰着脖子弓起身,在揉皱的灰黑色床单上,像一条跳出黑蓝色海面的白鱼。“…阿修罗……”,那声音挂着可怜兮兮的鼻音,湿哒哒得要滴出水,把他的心黏黏糊糊地泡成了碎片。阿修罗伸手卡住他弓起来的细腰,埋头暴风骤雨般地吮吸和吞吐,反复去刺激他已经肿胀充血的头冠。“……不要,阿修罗!……”帝释天几乎哭出来了,在床上无意识地把头从一边拧到另一边,像在躲避两侧交替燃起的大火。

    手里的身体开始不停颤抖,嘴里的分身也开始膨胀抽搐,阿修罗气势汹汹地舔上最后一把火,“阿修罗,不要!”帝释天哭叫出声,抬起身手足无措地拽过阿修罗的头发,强烈的刺激从双腿间最敏感的点爆开,飞快又无声地蔓延过四肢百骸。他身上爆炸了一颗宇宙,指尖脚尖都是guntang的碎片,帝释天在灭顶的快感中射了,有那么两三秒,他长大嘴喘着气,像真空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。

    阿修罗又像之前那样舔舐过他全身,刚刚从情欲的余韵中回过神的帝释天羞红了脸。

    “你还是这么甜……”阿修罗把嘴里的jingye涂在手指上,戏谑地说。

    “闭嘴!”帝释天埋着脸,抬起没受伤的那只脚去踹他。

    阿修罗行云流水地抓住了他的脚踝,

    ——一连串似曾相识的动作,两个人都怔住了。

    这不是帝国饭店的那一晚,不是烟花四起,歌颂和平,饱含着希冀和祝福的6年前,不是粉紫色天空下初见的中尉和少校——现在只是现在,他们之间太空旷了,太寂静了,太诡秘了,他们之间是无头无尾无止无尽无正无反的莫比乌斯环。

    阿修罗轻不可闻地喟叹一声,颓然坐在帝释天身边。

    Ⅷ.

    “我回去后,整整一年,没有你的任何消息。”

    阿修罗看着帝释天汗涔涔的脊背说道,“我急得发疯,我甚至没有办法去和你解释……”,他的脊背纹丝不动,听得入神,“后来有情报说,说帝释天疯了,军部所有人都跟高兴……你知道吗?大家都兴高采烈,过节一样。我只觉得他们好吵,我不想听,可我忍不住,还是要去打听你到底怎么了,”他用手指掠过他的肩膀,莹白的肩一颤,汗珠顺着他的手指汇成几条小溪,“他们说,说你废了,你不会再对联盟产生什么威胁了。你知道我那天,我那几天,我像个行尸走rou,我的心在不停被人拿刀戳。”帝释天转过身,两只眼睛如同湿漉漉的绿宝石,“但我又想啊,只要你还活着,只要你还活着就好,无论是疯了,傻了,昏迷不醒,植物人,都没有关系,只要你还在呼吸,只要你活着……”阿修罗垂下头,有点说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帝释天慢慢起身,面向阿修罗跨坐在他腿上,情不自禁用双手抚上他的脸,“阿修罗……”

    阿修罗拉住他的手,把它们扣在胸口,“直到去年,天鹅座那次虫洞跳跃,”强悍的心跳烫到他的手心,帝释天条件反射想要挣开。他总是这样,自以为勇敢坚定,实际脆弱自卑,怕错,怕伤,怕痛,怕悔,阿修罗用力抓住它们,他动弹不得。“一击毁了三分之一的舰队,你的确是个天才”他的语气里甚至有一丝骄傲,“我的下属,还有同窗……他们…漂在那里……东一块西一块的……我好难过,你知道吗?”帝释天低头耸着肩,蝴蝶骨抖成一对秋蝉的翅膀,“他们里头,有人和我一个碗里吃过饭,有人……我好难过,我应该难过,必须难过!但是……你知道吗?我TMD又好开心,我!居然开心!开心你没事,你没有疯,开心你没有死,你还能大杀四方,我……天……我睡不着,我怎么能这么敌我不分!因为你!我一整天一整夜不敢闭眼睛,他们都死了,他们都看着我呢!而我TM居然在为你开心!为你!”他脸上的肌rou都在抖,五官在原本的位置上蠢蠢欲动,他狰狞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。

    而且我还无耻地来了,要一头扎进这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
    “看着我!”他捏住怀里硌手的肩膀,摇晃那已经抖得溃不成军的身体,“看着我,帝释天!”阿修罗眼睛通红,鼻孔翕张,炽烈的呼吸火焰一样喷在他脸上。帝释天惊慌失措地睁圆了眼睛看着他,苍白的脸上,只有眼睛亮得像燃烧的恒星。他们之间guntang又翻涌,是爱恨,是情谊,是绝望,是希冀,是数不清的爱者和不爱者。

    他们看着对方,不知道是该拥抱还是该杀戮。

    “……杀了……我……”

    许久,帝释天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,破烂得像楼下那个滴答漏水的水龙头。

    “杀了我,”他突然笑了,如释重负,好似破解了哥德巴赫猜想,他抓起阿修罗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,“……阿修罗,杀了我……杀了我吧!”他因为欢欣摇摇欲坠,淋漓着颠三倒四的狂喜,他几乎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“……这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杀了我!”帝释天嘶哑地吼道,目眦尽裂,咬牙切齿。

    “……这不是……你的错……”

    “杀了我…”

    “这不是你的错!”

    “……杀…了……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不是你的错!帝释天!”他拎起他的肩膀,看着他,看着那张癫狂的脸,看着那个自卑自怨、饱受折磨、瑟瑟发抖的灵魂,“这不是你的错……”你没有做错任何事,战争之恶,制度之恶,世间之恶,凭你一己一肩,扛得起吗?

    他看着他的眼睛,继续说下去,“帝释天……即使那样,发生了那些事情,可我还是来了。我还是想着你,还是,想见你,”阿修罗扶住怀里摇摇欲坠的帝释天,他看上去要不堪重负地晕过去了,而他自己也在分崩离析地颤抖,“我一个军人,从前线跑来,来见你,一个敌国少将,我们都知道被发现了会是什么后果……”他抬起帝释天下巴,用指腹轻轻擦去那些横七竖八的眼泪,炙热的思念在重逢的目光里炸裂开,“……可是我,我就是想见你啊,帝释天,想要你。我什么都不要,我只想要你,只要你,我的…帝释天……”,阿修罗艰难地收拢手臂,拢住了怀里那把痛得要散架的骨头,拢住了他的宇宙。

    他们在偏安一隅、沙暴呼啸的小小星球上紧紧相拥,像两颗苟延残喘的星星,被世间所有法则羁押着,密密匝匝地缠绕,跌跌撞撞地飞行。

    Ⅸ.

    “……所以,只……要我,你要我,是吗?”

    帝释天低着头,在这个长长的沉默的拥抱中,颤巍巍地问。

    “我要你,”阿修罗笃定地回答,“一直都是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我。”帝释天又说了一遍,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尘埃落定。

    帝释天仰起脸,脸上是一种难以捉摸,又哭又笑的表情。“只要我,我是你一个人的俘虏,对吧?我的阿修罗。”他哭哑的声音不似平日的清亮,别有一种诱人的蛊惑。帝释天卸下阿修罗绕在他身侧的胳膊,拉着他的手腕,划过自己的汗津津的脊背,往臀缝送去。“你要怎样去惩罚一个恶贯满盈的敌国将领?盟军的上校大人?”那双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修罗,像饥饿的蛇,“即使你要做些违反星团法的事,现在的我,可是完全没有力气反抗啊……”他像真的烦恼那样惺惺作态地叹着气,含着淡淡莲香的气息羽毛一样拂过阿修罗前胸,“你要把我怎么样呢?”帝释天自己扣住自己手腕,像被绑住手一样,环住阿修罗的肩,用一种刻意伪装的讨好和小心翼翼,坏心眼地去舔他的脖子。

    帝国的“白金将星”,不世出的天才,是我一个人专属的俘虏——被扒光衣服,绑着手,困在这间囚室里,等着我cao——这个场景刺激又背德,阿修罗心驰神荡地吞了吞口水。

    帝释天轻笑一声,带着压抑的鼻息,追着去咬他滚动的喉结,“然后每次等你来的时候,你会发现,我已经张着腿在等你了,水都要从床单上滴下去……”

    阿修罗脑袋嗡得一声,彻底管不住自己的任何一个器官,它们四面八方地膨胀,狼奔豕突地疯跑,他恨铁不成钢地咒骂着自己,转头恶狠狠地咬了一下罪魁祸首的耳垂。

    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噩梦!

    “少将大人,这是您的建议?”他气喘吁吁地摸到了刚刚从他嘴里扯出的领巾,那上面满是他们的气味,汗的气味,血的气味,泪的气味,还有,jingye的气味,他捏过帝释天两只细白的手腕,折在他背后,“我来,把它变成现实吧……”

    阿修罗掌着他的细腰,先把两根指节送进他已经湿答答的后xue,颇有耐心地屈起手指鼓捣。被反绑住手的帝释天在他腿上摇摇晃晃地扭着腰,不知是迎合还是躲避,他绷直了脖颈,随着阿修罗的搅动,上身白色波浪一样起伏,rutou像两叶可怜兮兮的红色孤舟,一下一下地往阿修罗胸膛蹭。阿修罗一手捻着送上门的细巧rutou,一手加速在那抽搐的甬道里搅动,yin靡的液体汩汩滑出,浇得他满手水淋淋的奇异腥香。上下前后的快感同时被点燃,摇摇欲坠无所凭依,帝释天被剥削得只能仰着脖子张着嘴,呜呜咽咽地呻吟。

    看着帝释天被情欲点染得支离破碎的样子,阿修罗简直想要把他一口一口吃到肚子里——吃掉他所有的自怨自艾,吃掉他所有求死的心——你是我的,你的呼吸,你的体液,你的心跳,你的快乐,你的痛苦,你的一切都是我的——他霸道的独占欲像发情期的公兽那样凶猛,被自己远古澎湃基因逼得两眼通红,呼哧呼哧喘着粗气。

    他等不及了,阿修罗不擅长忍耐,身上人一直在拱火。他一手扶住自己的阳物,一手卡住帝释天的腰臀就要往下压。

    “等一下,”帝释天突然眼泪汪汪地叫道,“上校大人……今天的惩戒……是不是……得战俘自己来啊?”他破碎地喘息着,像一尊摇摇欲坠要被打碎的白玉雕像。这个建议如此诱人,他应声想起某人光洁的分身,刚刚留在他嘴里甜丝丝的液体,阿修罗兴致盎然地分泌出了大量的唾液——这个可恶的某人是巴普洛夫的铃铛。

    某人现在骑在阿修罗身上,用大腿撑起身体,绑在背后的手摸索着去扶住那直径可怕的柱身,对准自己的xue口,一点一点往下坐,千娇百媚,眼泪滴答,缓慢又艰难地要让xiaoxue吃进那巨物——他是铁了心要让骆驼穿过针眼。天国的通道guntang又拥挤,阿修罗刚被吸进去一点就想射了,他咬紧牙关,忍得眼冒金星。明明自己顶个跨就能一捅到底,他还是看着帝释天跪在他身上把细腰扭得花枝乱颤,他忍得满嘴血腥——通往天堂的路原来是血腥味的。

    帝释天眼仁憋得通红,现在他眼睛又红又绿,他骑在阿修罗身上,过度的用力和紧张让他颤抖得像要爆发的新星。他费尽洪荒之力只吃进去了一半,似乎已经是极限了,大腿肌rou因为过度用力一跳一跳地发抖,甬道里也跟着一跳一跳翕张,不停吮吸挤压那巨大的柱体——这简直就是天堂!阿修罗脑子十分不唯物主义地断了线。努力挣扎了半天的帝释天软绵绵地倒下来,砸进他怀里,拧着上身又哭又喘,“阿修罗……我不行了,我……我没力气了……”

    阿修罗已经被吸得晕晕乎乎,得了这一声,已经彻底没有了思考的余裕,他按住帝释天的肩膀,锁住盈盈一握的细腰,下体用力往上全力一顶,帝释天被这突然的进攻顶得魂飞魄散,窄小的甬道瞬间被撑开,被填满和被撕裂的感受势均力敌、争先恐后喷涌而出,他不由自主地尖叫出声。

    阿修罗应声在他身体里风暴一般抽插,甬道里每一寸软rou都好似电流激涌而过,酥麻的快感在后xue爆开,他好似被盛年的恒星烤着,又好似被死掉的矮星冻着,已经分不清楚是痛是快,是生是死,是悲是喜,他的所有的快感都被阿修罗cao纵,被那个不断侵犯他,cao弄他,蹂躏他的敌国将领全权掌控——在汹涌滔天的情欲中,他是最最心甘情愿的战俘——被鞭挞,被抽插,他甘之如饴。

    帝释天的绿眼睛梦游似地半睁半闭,眼泪铺天盖地地挂满了一整张脸。

    被cao弄蹂躏了好一阵的帝释天突然支棱起身体,像战俘要负隅顽抗地起义,他牙齿直厥厥撞上阿修罗的肩膀,不分青红皂白开口就咬,后xue和甬道猛烈收缩抽搐,帝释天声音嘶哑,哭叫出声,“阿修罗!”——他也要到了,阿修罗加速了顶弄,说过他最不擅长忍耐,“帝释天!”他先低吼着guntang地射了出来,接着帝释天也瘫软在他怀里,横七竖八地流着他们的各种体液,狼狈得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“帝释天……”他解开他的手,把他放倒在床上,帝释天看上去疲惫又真实——这次刚见到他时候,他摇晃得像个白色的虚像,现在他沾满了他的气味,他是他的帝释天了。阿修罗伸手轻抚他汗湿的头发,帝释天施施然睁开眼,伸出细白的胳膊揽住了他的脖子,

    滴答、滴答、滴答……楼下的水龙头还在漏水……

    阿修罗翻身覆盖住怀里的人,

    宇宙广袤无垠,他们抵死缠绵。

    Ⅹ.

    帝释天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,累得散架,但是身上是一股清爽的皂香,摸了下脚踝的伤口,已经被细细密密包扎起来了。阿修罗站在门口,盯着脚尖,似乎已经整装待发地等了好久,

    “……要走了吗?”他勉强坐起来,裹紧了身上的被单,“……那……再见了,我的……阿修罗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……”阿修罗低着头对着自己的鞋子说,“我们都恶贯满盈,罪孽滔天……”鞋子不安地移动着双脚,“……但是……”,正在被训话的鞋子拎着脚艰难走上前,拖着好几个湿透的沙袋。他终于跋涉到床边,半跪上去,大义凛然地捧起帝释天的脸——那双绿眼睛里的深海,温润缱绻——欲望海绵一样膨胀,他们之间的空气吸饱了他的淡香。

    我只沾一点,只要一点点,他轻轻用嘴唇盖上了他的唇,唇口和舌头自己情动,guntang的气息压抑地翻滚,大火烧化了临时临急的铁墙。那是蚌的软rou和珍珠,他纠缠他的舌头,数过他的牙齿。帝释天手颤抖着攀上去,被单滑了下来,他们捧住彼此的脸,喘息声,汗津津地在潮湿里蠕动。

    “但是……要活着啊,帝释天……”,阿修罗闭着眼抵着他的额头,潦草地念着他的名字,猛然起身,逃似地冲出房门。

    帝释天怔住了,许久,一滴泪划过他微笑的嘴角——那是这么多次密会,他们之间,第一个真正的吻。

    要活着啊,帝释天……

    沙暴停了,日月高悬,

    忒修斯走出了他的迷宫。